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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漫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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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漫談

夜色濃重,樓道裏亮著暖黃的光,房門前,黎一渺按著密碼,“滴”的一聲,門開了,他一如往常邁進,沒有半點防備,門還沒來得及關,樓道裏的光在門內地面斜照出一塊四邊形的小區域。

就在黎一渺伸手想開燈的時候,一只白皙修長的大手從黑暗中伸出,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將他旋身一扭,反剪按在墻上,黎一渺還沒反應過來,臉就貼在了冰冷的墻面。

借著樓道的光,能看到黎一渺背後是個高大的男人,他穿著深藍色衛衣,戴著連衣帽,臉部藏在陰影裏一片黑,帽子邊緣露出一撮銀灰色的頭發。

黎一渺拼命掙紮,回頭看到那撮銀色頭發的時候,他松了口氣,不掙紮了,詫異道:“江肆,你怎麽在這兒,快放開我”

江肆一言不發,伸手將門拉上,屋內頓時陷入了完全的黑暗,他掐著黎一渺的後脖頸,將人按在墻上。

後面涼颼颼的,黎一渺又掙紮起來,斥道:“你幹什麽,又來這套,我們都在一起了,沒必要再…嗯……”

黎一渺還沒說完就悶哼一聲,皺緊了眉頭,很是難耐。

黎一渺推著墻扭動,可是掐著他後脖頸的手力大無比,讓他無法動彈,他委屈啜泣,問道:“嗚…你幹什麽江肆,你是不是生氣了,是不是因為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沒親你,我都說了回家親嘛,現在給你補上好不好…”

江肆沈默著,在黑暗中他尤為自在猖狂,完全不給黎一渺解釋的機會。

半個多小時後,“啪”一聲燈被按開,門口兩個人的面容終於清晰,角落還掉著裝牛肉幹的袋子。

江肆若無其事,雙手插兜,面無表情,只冷冷註視著黎一渺,黎一渺扶著墻,臉頰通紅,腿微微哆嗦,大口喘著氣。

黎一渺一手扶墻,一手扶腰,狠狠瞪了江肆一眼,然後自顧自往裏走,他快站不住了,必須坐著緩緩。

黎一渺剛在沙發坐下,江肆上來就把黎一渺推倒,傾身壓住,埋頭就要啃,黎一渺一驚,趕緊推住江肆的胸膛,警惕道:“還來?差不多行了,你到底怎麽了?”

“黎一渺,你敢背著我跟別人約會”

“?你在說什麽豬話?”

“我都看見了,西餐廳,別以為我不知道”

江肆惡狠狠道,說罷氣不過,在黎一渺鎖骨處咬了一口,留下一個紅印,仿佛是標記領地一般。

一聽這話,黎一渺也不高興了,不悅道:“你又監視我?不是答應不監視了嗎”

“我若不監視,哪會知道你還會搞這出”

“我拜托你,那是我妹,我妹!你是今天第二個誤會的人了,能不能問清楚再吃醋”

“你……妹?別騙我,你家戶口上沒有妹妹”

“嗯?!你還查我家戶口了?!”

“……”

江肆沈默,算是默認了,有那麽一點心虛,但不多,說實話,在一起後,他盯黎一渺盯得更緊了,只是黎一渺不知道而已。

黎一渺推開江肆,斥道:“你給我坐好”

黎一渺不得不解釋了一遍李瑤瑤的事,雖然不在一個戶口,但從小一起長大,跟親妹有什麽區別。

聽罷黎一渺的解釋,江肆低著頭不說話,白皙帥氣的臉龐褪去陰沈,只垂眸看著地上,好尷尬,誤會了,可是剛才挺爽的。

黎一渺跪坐在沙發上,湊過去在江肆的臉頰親了一下,江肆眼睛一亮,側頭看向黎一渺,那眼神仿佛在說:你不生我氣嗎?

黎一渺哼了一聲,隨即伸出爪子狠狠揉江肆的腦袋,把那頭銀發揉得亂糟糟才解了氣,道:“一碼歸一碼,我可是個很分得清的人,說給你的親親不欠你,但你冤枉我,懲罰你失去發型”

江肆神色微囧,擡手扒拉了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,眸色寵溺,無奈嘆息了一聲。

見黎一渺瞪著自己,江肆伸手抱住,腦袋擱在黎一渺肩膀上,柔聲道:“喵喵,我錯了”

“態度還行,下次不許這樣了”

“嗯”

江肆只要不生氣,脾氣還是很好的。

小插曲過去,黎一渺去沖了個澡,出來的時候看見江肆在看外賣,這家夥氣了一下午還沒吃飯呢,這會兒不氣了就知道餓了。

見江肆眉頭微蹙,像是在糾結吃什麽,黎一渺拍了拍江肆的肩膀,道:“好啦,別看了,我給你做點,我可不像你那麽廢”

黎一渺來到廚房,江肆在門口看著,雙手抱胸斜倚著門框,一頭亂糟糟的銀發看起來頗有幾分潦草的喜感。

看到黎一渺拿起菜刀,鋒利的刀刃泛起銀白的冷光,江肆倏然眉頭一皺,下意識有個往後撤的動作,但及時止住了。

在外面吃牛排,黎一渺沒太吃飽,想跟江肆再一起吃點,於是計劃多做兩個菜。

電飯煲冒著熱氣,正在蒸米飯,高壓鍋在燉牛肉,炒鍋炒著菜,外面寒冷,廚房卻暖烘烘的,伴隨著飯菜的香味,江肆的眼神越發溫柔。

是久違的,家的感覺。

上一次這種感覺,是在二十年前,他永遠記得那一天,那一天,母親給他做了愛吃的菜,也是那一天,他成了孤兒。

看到黎一渺關火盛菜,江肆上前,從後面抱住了黎一渺,他在黎一渺頭側蹭蹭,低聲欣悅道:“喵,你真好”

黎一渺一手拿鍋,一手用鏟子往盤子裏扒拉,頭也不擡,隨口問道:“有多好呀?”

“你這麽好,還願意接受我,特別好”

“嗯,你也好,如果不當變態就更好了,好啦,快起開,把菜端出去,準備幹飯”

黎一渺此刻忙活著,心思沒有那麽細致,沒有註意到江肆的動容。

四菜一湯,土豆燉牛肉,番茄炒蛋,青椒土豆絲,魚香肉絲,都是些家常菜,黎一渺最拿手的,還燒了個青菜圓子湯,配兩碗大米飯,這不比外賣強。

上了桌,江肆每樣嘗了一筷子,不禁誇讚道:“喵,你好厲害”

“一般一般,世界第三,快吃吧”

二人吃了起來,江肆是餓壞了,加上菜又好吃,他庫庫吃,雖然吃得急,但吃相還算優雅,畢竟剛在一起,還是要註意形象的。

兩個人把四菜一湯全解決了,一點不剩,黎一渺看著一桌光盤,驚嘆道:“你好能吃啊,我以為我已經是個飯桶了,沒想到你是加大桶”

“是你做得好吃”

江肆毫不吝嗇誇獎,唇角微微揚起,眼神溫柔,這張臉笑起來殺傷力更強了,黎一渺頓時心想,他這麽好看,多吃點怎麽了,吃得對!

江肆第一眼看到黎一渺,就覺得黎一渺好看,他自卑怕黎一渺瞧不上自己,殊不知,兩個人都正好長在對方的審美點上,互為對方的顏狗,但凡江肆早點露臉,都不至於當變態才能得手。

飯後,兩個人靠在沙發上休息,電視放著音樂節目,氣氛溫馨,黎一渺拍了拍江肆的大腿,問道:“江肆,我問你,你到底是幹什麽的?”

“怎麽想起問這個?”

“今天有人問起,我說我男朋友是修電腦的,你覺得我有面子嗎?”

黎一渺半真半假,江肆一聽這話來了精神,這不就是在別人面前承認他嗎。

江肆認真解釋道:“我主要做網絡入侵、系統滲透和數據竊取之類的,偶爾也幫一些公司維護信息安全,我做事一單200萬起步,上不封頂”

“你做這些不違法嗎,會不會有危險?”

“入侵主要是接境外的單子,國內大多是幫大型集團做防護系統,你放心,就算我在國內入侵,也沒幾個人能鬥得過我,我只是不想在國內做這種事罷了”

“好吧…你說這些我也不太懂,總覺得你是修電腦的,沒危險就行”

黎一渺頓了頓,又問道:“那你家裏呢,還有哪些人,你對我那麽清楚,我也得了解了解你”

問到這個,江肆倏然沈下了臉色,明明面無表情,卻讓人明顯感覺到他的悲寂和難過。

黎一渺嚇到了,怯怯地拽了拽江肆的衣袖,問道:“你怎麽了?你要是不想說,我不問就是了”

“我家裏人都不在了,都死了,就我一個人”

江肆的語氣淡淡的,卻充滿了悲傷。

黎一渺很無措,歉意道:“對不起江肆,我不是故意的,我就是隨口問問,想了解了解你,沒想到……對不起”

“沒事,你想了解我,我很高興,但是關於我的家人,我目前不想多說,抱歉”

“沒關系,是我魯莽了,我不問了,你別傷心”

“從我六歲開始,我就是一個人,還好遇到了我的老師,不然,如今的我,還不知道在幹嘛呢”

聽江肆主動提及旁人,黎一渺趕緊順著話題往下說,轉移江肆的註意力,問道:“你的老師?是教你修電腦的老師嗎”

“嗯,他很厲害,他是一名紅客,你知道嗎,2001年,美國一架偵察機非法闖入我國領空,我國派機攔截,對方不聽,害死了我國飛行員,當時這事引起了軒然大波,老師率8萬中國紅客攻擊白宮網站,十五分鐘就成功占領,在白宮首頁掛上了五星紅旗,伴隨義勇軍進行曲,就連美國官網也癱瘓了,那一天上午,美國人打開電腦,不論什麽網站,看到的都是五星紅旗,老師說了,在新時代,網絡是沒有硝煙的戰爭,越向未來,網絡技術會越重要”

說到老師,江肆滿臉都是崇拜和敬仰,說到自己的領域,他整個人變得自信,侃侃而談,話多了不少。

黎一渺認真聽著,略皺眉,疑惑道:“紅客是啥,也是修電腦的嗎,和黑客有啥區別?”

“在技術方面,黑客更註重攻擊手段的開發和利用,擅長尋找和利用系統漏洞,紅客更註重安全防護技術的研究和應用,簡單地來說,紅客偏防守,黑客偏進攻,除此之外,黑客的活動通常違法,不受道德約束,而紅客的活動合法,受社會認可和尊重,比如我老師,就是很典型的紅客”

“那你呢,你算黑的還是紅的?”

“一半一半吧,我主要看價格,什麽都能做,當初我老師本打算讓我跟著他做紅客,可是後來…他不在了,我就脫離了曾經的組織,一個人單幹,我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”

“看出來了,咱們家小江肆還是個宅男呢,技術宅對不對,我走到哪兒你就入侵到哪兒,都沒人發現你嗎?”

黎一渺躺在沙發上,腦袋枕在扶手處,調皮地把腿擱在江肆身上。

江肆給黎一渺按摩著小腿,不屑道:“他們發現不了,即使發現了也不能怎麽樣,目前我還沒遇到過對手”

“喲,挺自信呢,這樣多好,也不知道你自卑個什麽勁兒”

“喵喵,我…我真的就一個人了,老師也不在了,我真的很喜歡你,你不可以拋棄我”

“說啥呢,這剛在一起,就說什麽拋棄不拋棄的話,你當初當變態的膽子呢?”

“我之前就是怕你瞧不上我……”

江肆低著頭,有些委屈地說道,他一個人孤寂太久了,情感方面極其空虛,不管是親情、友情還是愛情,他在這個世界就像一座孤島,一旦喜歡上一個人,這個人還願意接受他,有了這層關系,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黎一渺不明白江肆為什麽這麽出色卻這麽自卑,也許是因為缺少愛吧,像江肆自己說的,從六歲就一個人,這二十年該多麽辛苦。

黎一渺有些心疼了,他坐起抱住江肆,安慰道:“好啦寶貝兒,你很好的,不止在網絡方面,在其他方面你也很優秀的,不要妄自菲薄”

一聲“寶貝兒”把江肆給整嬌羞了,那雙晶亮淡漠的灰瞳此刻柔得能滴出水來,含情脈脈地註視著黎一渺,問道:“真的嗎,你真的不嫌棄我?”

“我哪有資格嫌棄你,你看看你這樣子,但凡你白天多出兩趟門,別戴口罩,喜歡你的人能從這裏排到德國,我都只能拿著愛的號碼牌等您召見,誒,我說真的江肆,這些年,就沒人給你表白?”

“有,很煩”

“嗯?詳細說說”

“跟著我老師的時候,有很多人天天找我,男女都有,可是我只覺得煩,被不喜歡的人喜歡,是一種打擾,一種負擔,還有人上門找我,我覺得很窒息,所以後來一個人單幹住到郊外,隱匿了所有信息,再也沒有人打擾我了”

“哦~我明白了,你單身是因為挑剔,一邊渴求陪伴,一邊又覺得人家不行,活該啊你”

黎一渺玩笑說道,說罷伸手擰了擰江肆的臉,真是的,頂著這樣一張高冷帥氣的臉,還能單身這麽久,全靠江肆自己作的,自己把自己活成了孤島。

江肆抓住黎一渺的手,放到唇邊親了親,垂眸淡淡道:“挑了二十六年,這不挑中你了嘛”

“行,我是被選中的男人!”

“黎一渺,我很認真地告訴你,一旦答應了我,你這輩子都沒有反悔的機會,如果你膽敢背叛我,咱們就一起死”

江肆突然直勾勾盯著黎一渺,薄唇貼著黎一渺的手背,說出森然警告的話。

黎一渺本來還嘻嘻哈哈,被這樣一嚇,笑容都僵在臉上了,江肆哪裏都好,就是時不時會抽一下風,果然是變態,連愛也愛得這麽極端。

江肆本意是想和喜歡的人好好在一起,可他太缺乏安全感,只能通過這種威脅的方式進行永久綁定,死可以,分開不行。

好在黎一渺是個接受能力很強的人,心態又足夠好,他用食指戳了戳江肆的嘴角,道:“我答應你自然是因為喜歡你,不會隨便分開的,以後不可以這樣說話哦,我會害怕的”

“嗯…好,對不起,我改”

極端的情緒遇到包容的暖意,只要安全感給到,就極端不起來了,江肆瞬間變得乖巧。

江肆習慣把事藏在心裏,生氣了就不愛說話,雖然平時話也少,但生氣了可以一言不發,若遇到個同樣倔脾氣的,怕是很難收場,還好黎一渺性格開朗,喜歡有話直說,溝通也打直球,能很好地安撫江肆極端的情緒。

今夜江肆自然留宿了,睡前,見江肆有點悶悶不樂,怕是因為今天提起了父母的緣故,黎一渺便抱住江肆,狡黠道:“江肆,我給你講個睡前溫馨小故事怎麽樣?”

“好啊”

江肆自然樂意,馬上豎起耳朵準備聽故事。

黎一渺把下巴擱在江肆肩頭,緩緩道:“在一片茂密的大森林裏,兔子和熊並排拉屎,過了一會兒,熊問兔子,你掉毛嗎,兔子回答說不掉,熊懷疑地問,真的不掉嗎,兔子生氣了,說我真的不掉毛!熊很滿意,抄起兔子擦了擦屁股揚長而去”

“完了?”

“完了”

“就這,喵喵,你的故事好惡心啊”

江肆嘴上說著惡心,但臉上帶著笑意,笑意有些無奈,原本以為是什麽甜蜜小故事呢,結果就這。

黎一渺眼珠子一轉,笑容微妙,道:“不滿意啊?那我再給你講一個”

“行,你這次好好講”

“包好的,你放心”

說罷黎一渺開始講新故事,緩緩道:“有一只龍王招女婿,要求體重必須90斤,有一只大海龜去了,結果他89斤,不合格,就難過地走了,路上遇到一只小蝦米,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小蝦米,小蝦米說,我正好一斤,可以躲進你的耳朵裏,這樣你回去稱的時候剛好90斤,於是他們一起再去找龍王,結果稱的時候,小蝦米不小心掉出來了,龍王就問你們在幹什麽,小蝦米說,我在給王八講故事呢”

說到最後幾句,黎一渺的聲音壓抑著笑意,說完直接爆笑,江肆一臉懵,問道:“又完了?不對……好啊,黎喵喵,你敢罵我是王八!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肆你反應好慢”

“找打!”

江肆在黎一渺屁股上拍了一巴掌,黎一渺拱進被子躲避,江肆也跟著拱進去,二人在床上頂著被子追逐打鬧,就像兩個幼稚園的小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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